范玉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对于她这种斤斤计较的人来说，把自己讨厌的人的信息记在心里，是一项必备的技能了。
于是在范玉的带领下，秦十和她一起来到了一个小楼房面前。
这种房子，在小镇里面还算是不错的了，看来范玉这初恋虽然比不上范玉，但是在同龄人中还是不错的了。
似乎是看出了秦十的想法一样，范玉在一边冷笑了一声：
“不是和你说了么，基本上有能力的人都不会留在我们这儿了。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在这种地方买房。我的收入，一天都可以在这儿买一套了。”
顿时，秦十被范玉这豪言壮语给吓到了。只不过他也明白，像范玉这样层次的明星，有如此的收入挺正常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大富婆了。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
范玉点了点头，回头问道：
“什么问题？”
秦十在范玉的身后，露出了一个很是尴尬的表情。
“就是你初恋就在你旁边。你刚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秦十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深水炸弹一样，让刚刚还一脸笑容的范玉，此时也不得不凝固了她的笑脸，很是尴尬地回头看了过去。
当那个依旧有着记忆中的模样，却没当年那么英俊的男人出现的时候，范玉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有些失落。
男人朝着范玉挥了挥手，神色之间更多的是谄媚和卑微，两只手局促地在空中挥舞着，头埋的很低，似乎是不敢和范玉对视。
“那个，你是范姐的保镖吧？我，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范姐。”
这一口一个范姐倒是非常得自然。
范玉似乎没有一点的爽快感，她嗯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个，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般吧，总归是可以糊一口饭吃的，只不过和你比起来。差远了。”
范玉点了点头，忽然问道：
“那个，你有孩子了吧？”
男人嗯了一声，似乎是也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那尴尬的气氛了。
“嗯，有孩子了。那个，你回来休假么？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到你的节目，说你在申城呢！”
范玉笑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那个我坐飞机回来的，看我妈。我刚刚就是看到你的背影，觉得有点像，没想到真的是你。”
男人嗯了一声，似乎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于是这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却是说不出任何有营养的话。
好在秦十适当地开口说道：
“那个，我们还是赶紧上车吧，要不然过会儿迟了的话，时间会比较赶的。”
范玉立刻就赞同地点了点头，飞快地走到了秦十的旁边。
“那个，我先走了。如果有空的话，再聚一聚。”
只要是傻子都知道，范玉这就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男人点了点头，却在范玉要上车的时候，忽然伸出了他的手，几乎是鼓起勇气地说道：
“那个，能不能给我一个签名？”
秦十和范玉同时把头转了过去，他总觉得这个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而范玉在短暂的发呆之后，也熟练地自己找了张纸，给自己的这个初恋签好了名，递给了对方。
男人接过之后，颤抖着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对着范玉一阵感恩戴德之后，才轻声地说了一句：
“这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范玉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回到了车上。
秦十无奈地笑了笑，自然是作为她的司机，也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秦十注意到，范玉的表情很是奇怪，她丝毫没有那种自己炫耀了一番之后，那种趾高气昂的表情。
反而是困惑地看了眼秦十。
“怎么了？”
秦十很是温柔地问道，不得不说秦十每次这样，都能够在不经意间地撩拨人心。
“我竟然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很难过。你知道吗，我忽然觉得我那个时候真的好傻，竟然会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除了相貌，更是一无是处。”
范玉叹了口气，她慢慢地靠着椅子，有些迷茫地看向了窗外，秦十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很难受和复杂的。
毕竟看到一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竟然活成了这个模样，都会有些唏嘘吧。
“那有什么，和你又没关系。只能说你运气好，没和这种人过一辈子。”
秦十这令人熟悉的安慰人的方式又出现了。
不过范玉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之后，终于是笑出了声。
“你说的对，我看到他这样应该感到庆幸。还好我没有和他一样。对了，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的时候还是有点本事的。”
这大概是范玉第一次夸奖秦十。
秦十淡定地摆了摆手。
“说明你对我还不熟悉，不说了，赶紧去你家吧，我都有些饿了。”
范玉不禁翻了个白眼，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把秦十给拉过来，的确是比较任性的行为。便什么都没多说，便默默地给秦十指路了。
几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秦十便来到了一栋楼房门口。
这个地方看起来非常得安静，四周都是没有开门的店铺，和随意停放的自行车，对了，墙壁上还都是肆意生长的爬山虎。
“这个地方倒是挺安静的，难怪你母亲不愿意离开了。”
范玉却轻哼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我倒是不明白了，这楼里面剩下的人是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她还住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要是她，早就搬走了。”
范玉脸上露出了一副不理解的表情，很显然她自己自己是迫切地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走吧，别说了，我们上去了。”
秦十一边说，一边牵住了范玉的手。
这范玉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夸张地看了眼秦十，然后很是不解地问道：
“你干什么！我们两个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牵手了吧？”
秦十不禁笑了起来，眼神里是相当得纯净，让范玉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少见多怪了。
“我们不是要在你母亲的面前装情侣么，所以我们当然要牵手了。你放心，我不是对你有意思。”
不知为何，范玉又觉得秦十这轻描淡写的表现是在挑衅自己的忍受能力。
于是范玉思考了片刻之后，终于是做出了妥协。她不停地暗示着自己，这只是为了演戏而已，她作为一个演员就要能够不断地牺牲。
在自己的心理安慰下，范玉终于是重新把手放到了秦十的面前。
“你不要给我乱来，不然我就不给你宣传了。”
范玉很是得意地威胁着秦十。
秦十无奈地嗯了一声，觉得自己当初为了和宣传部赌气，不愿意接受蒋玉琦的帮助，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早知道让范玉给他宣传这么麻烦，他早就放弃了。
两个人走在这破败的楼梯里，时不时地会踩到几片已经被灰尘掩盖了落叶。
看得出来，在这里住的人的确和范玉说的一样，是越来越少了。
在三楼的时候，一个老奶奶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范玉看到了之后，有些激动地走了过去。
“王奶奶，是我，是我范玉。”
然而那王奶奶却用自己混浊的双眼打量了范玉许久之后，摇了摇头。
然后用一口沙哑的嗓子念道：
“不，不认识，我不认识你。”
秦十注意到范玉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他只好是拍了拍范玉的肩膀，轻声说道：
“人老了，看不见，听力也不好，估计记忆也不行了，正常的。”
范玉点了点头，却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我老了之后，会不会是这个样子，我的天，我真希望我永远都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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