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她下来。”
方煜这才意识到里面还有人。
苏棠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搀扶下来。
那人低着头，方煜也看不到她的脸，但从穿着可以看出，那是个女人。
她大半夜的，从哪儿带了个女人回来？
那人被扶着，也十分安静，没有开口说话。
苏棠扶着人，再次看向殷离。
“苏小姐先扶她进去，我稍后进来。”
苏棠应声，然后扶着人过去。
等她们走远了一些，方煜才开口，“店主，我是为了我妹妹来的。”
殷离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很快明白了。
“她在车里。”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我妹妹今天来找我，说自己做了奇怪的噩梦，还醒不了，今晚我说让她睡了我去叫醒她，可是，她睡着了我去叫她却怎么样也叫不醒，店主，我妹妹梦到的东西和你那天说的婕妤有关，是不是……”
方煜卡着点停了下来。
殷离其实很早就想打断他的话了，但出于某种习惯，她没有开口。
而是等方煜终于停了，殷离才开口道，“我说过让她初一那天过来，方先生，是你们自己不来，我也没办法。”
方煜知道她不满，但又莫名不想认，于是反驳道，“今天不是还没有到一号，”
“方先生。”殷离的声音透着微微的冷意，“今天八月初六，九天后是中秋。”
方煜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她说的是初一。
他们以为的是一号。
今天八月二十八号，的确还没有到九月一号。
但她说的是初一。
中秋节的确快到了。
方煜有些窘迫。
“对不起，我们……”
“带她进来。”
殷离实在不想和他浪费口舌，直接开口了。
方煜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低头去看那张脸。
微微泛黄的灯光打在她清韵脱俗的脸上，泛起一丝薄凉。
但看进了那双眼睛的时候，又是无穷无尽的悲悯。
矛盾的女人。
殷离并没有去猜他在想什么，说完话，直接转身向着时如坊走过去。
方煜回神，赶紧过去抱着人跟上。
进了时如坊，前面进去的人已经开了灯。
方煜四处看了一下，应该是灯吧。
头顶不知从什么地方照射下来的光亮，让整个大堂都明亮起来。
之前进来的两个女人，这会儿都坐在椅子上，被她称为苏小姐的女人神色有些茫然，另一个则是依然低着头。
几人进来没多久，楼梯上就下来了一个人。
“店主。”
“阿奴。”殷离开口。
方煜下意识往楼梯上看。
是那个叫阿奴的女生，她身上穿戴得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睡的样子。
她从上面下来，停在殷离面前。
“领苏小姐和柳小姐去客房，让她们休息。”
“是。”
阿奴答了一声，然后看着椅子上的两个女生，“两位请。”
苏棠扶着柳笙，跟着她上了楼。
三人离开大堂，大堂里又开始空起来。
“方先生。”殷离回头对他开口，“将方小姐放到椅子上吧。”
你抱着不累？
方煜将人放到刚刚苏棠和柳笙离开的椅子，自己则是站在旁边。
殷离也懒得管，径直走到旁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支香。
是一支微泛黄的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煜正想着，就看到那支香，在殷离手里无火自燃了。
他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然后摇了摇头，再看，的确是燃了起来，还微微透着火光。
她走近方芸，将点着的香放到她面前。
方煜也站在旁边，能够闻到燃烧的香发出一种奇妙的香味。
香味很奇怪，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淡雅，清香，却又有魅惑。
他还没有仔细闻好，殷离已经将香拿开了。
同时，歪着身体睡在椅子上的人，突然惊起
“救命！别杀我，救命……”
然后，手脚四处抓了半天，才惊觉自己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她凝神，看到了面前的殷离。
“你……”
她下意识往后缩。
方煜就在她后面，赶紧开口，“小芸。”
方芸回头，“哥！”
然后，就开始哭，“哥，我差点被人砍头了，哥，我好怕，呜呜呜……”
方煜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呜呜呜，我好怕，他们要杀我……我死了……”
方煜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殷离全程就这样看着，神色淡然。
等方芸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方煜才开口，“店主，我妹妹……”
“梦到了些什么？”
殷离问，显然是问方芸。
方芸抽噎着，这会儿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姿态。
“梦到了那个赵夫人，她让皇帝杀我，那个人的刀都架我脖子上了，我差点……差点就死了。”
“婕妤娘娘呢？”
“她拜佛，都没有管我。”方芸说着，心里还有些委屈。
殷离有些头疼。
算了，问都问不出来什么。
这会儿，刚才上去的阿奴也下来了。
“店主，都安置好了。”
“那就好。”
阿奴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再看看殷离手里的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早让你们初一一定要来店里，还不来，让我们担心，真是该的。”
“你……”方芸看她一眼，才想到怎么反驳，“今天又还没有到初一。”
方煜：“……”
“今天八月初六，不对，这会儿应该是初七了，连个时间都记不住，你也真是该得的。”
阿奴的声音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好了，阿奴，带她去休息，明日带她去见尚织，等学好了绣艺，修好了画扇，让她离开就行了。”
殷离算是直接定了。
方芸却从听到那句“今天八月初六，不对，这会儿该是初七了，”还在傻眼中。
所以，她做噩梦真的是因为到了初一她没有来这里？
之前她在梦里一直醒不来，来了这里，莫名就醒来了。
方煜也对她直接决定的事有些惊讶，“店主，我妹妹以后……”
“她暂时住在这里，我会让人交她学刺绣，等她学会了，把打破的扇子修好，她就可以离开，当然，你现在也可以带她离开，但是，以后她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管，时如坊也没有责任，方先生，做决定吧。”
方煜蒙了一秒钟。
扇子是她打坏的没错，可是，为什么非要她来修好？
“那扇子是婕妤当年用过的，里面存了婕妤遗志，被她打坏了，自然就缠上了她，虽然婕妤娘娘心善，但你也看到了，那里能杀你的人很多，婕妤也救不了你，如果你在里面被杀了，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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