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耐心听你的悔恨，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当出的三个条件，还剩最后一个。”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已经老了，没多久，他就会死，而且他的死，不会像凡人那样，有所谓的三道轮回。
死了就是死了，肉身化作烟尘，灵魂归于虚空。
老人一张布满了褶子的脸上只有苦涩和悔恨。
他不明白他这样的身份，对别人而言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觉得，对他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是救赎，后来成了包袱，再后来成了噩梦。
说再多都没有用，殷离铁石心肠，自己几千年前就是知道了了。
“我想让你，帮我找接班人。”
他快要消失了，三千世界运转，多多少少都会出问题，没有一个人看着，他罪恶会更大。
“你不是已经开始找了？”
辞空笔都离开了，难道不是他做的？
殷离不相信。
“辞空笔对我有怨，它不会全心找那个人的，没有天道，你知道……”
短时间内虽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久而久之，三千世界的运转会互相影响，到时候就真的乱了。
殷离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行，我帮你。”
说起来，前两个要求他早就说了，而自己也早就做了，最后一个，他能一直留着，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天道继承人，谈何容易？
就像当初，她用了接近两千年，才找到他。
现在要去找下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耽搁两千年。
现在已经不像两三千年前，那个时候的三千世界，真的就只有三千，可是现在，明着还是三千世界，但是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
那些小世界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有小孩子出生，同样，那些小世界也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而作为莫名其妙衍生出来的东西，如果是善意衍生出来的，可以让他们长成长，如果不是，就该毁灭。
那种东西不像小孩子的地方，就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身上就会自带属性。
因为都是从大一点的世界衍生出来的，是恶意还是善意，太明显了。
而那些是因为恶意出来的东西，他要去毁灭。
或者，他培养一些人，去毁灭。
老人听到她答应了，顿时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谢谢你……”
“当初的约定而已，我只是为了履行契约，和你没有关系。”
更何况，即便她不答应，如果他不能在自己陨落之前找到接班人，最后这件事，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与其到时候拿着这件事说闲话，还不如她现在就应下了。
老人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对殷离感激零涕。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这件事的确是我的失误，现在要劳烦你，真的……”
“阿离……”
悠远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清晰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两人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天道看着殷离，面带疑惑。
阿离？这听起来应该是喊她吧。
能喊得这么亲密的，难道就是他们传的，她那个新婚丈夫？
殷离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回了神，谢焕瑾并不是来了这里，只是在现实里面喊自己。
“他在叫我，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毕竟自己灵魂在这里，谢焕瑾在那边是不可能喊醒她的，时间久了，估计他还会被吓到。
天道顿时一愣。
他知道那是殷离所谓的新婚丈夫，之前他以为觉得殷离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可是没想到，只是那个人在外面喊两声，她就要出去了。
她是真的遇到了那个人才会这样，还是……
“没事的话，告辞。”
“等等。”
殷离回头，“还有什么事？”
老人伸出自己苍老的手，手心有金黄色的光芒慢慢凝聚，最后，在他手里成了一个盒子。
“你成亲，也没有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在他们口中知道的，这个就当是你们的新婚礼物。”
殷离看了看他手里的盒子，金光缭绕，应该是好东西。
不过也是，天道手里出来的东西，再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
她接了过来，“谢谢。”
天道摇摇头，“早就准备要给你了，今日才寻到机会，里面的东西对你有很大的好处，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给他用，一个人活再久，如果没有一个人陪着，也是无趣的。”
殷离愣了愣，随即点头，“我自会大局为重。”
到底说什么有趣无趣，她还不是就这样过了几千年？
殷离心里忍不住这样想，可是想到，如果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谢焕瑾的反应，她顿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到底，她的心里比她的理智更加重视谢焕瑾。
然而，人是该该跟随自己的大脑走，还是该从心呢？
这是她难得，几千年都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
“阿离……”
“阿离……”
声音更近了一些，听起来还有些着急。
“继承人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告辞。”
她说完，灵魂化作一阵金光，消失在那个空间里。
老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将手收了回来，整个人半晌都是愣愣的。
他大概真的是老了，有时候脑子转起来太慢了。
他以为殷离不会喜欢上一个人的，可是他忘了，殷离跟他，本来就不是一样的。
殷离也有漫长的寿命，但是她不是和他一样的执法者，守护神，她是人间的行者，岁月使徒。
殷离见证的东西同样也很多，但是不会和他一样笼统。
他把自己立于神的位置，就注定了他不会和身边的人有交集。
殷离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她开一家小店，带着两个傀儡人，可以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吃喝打闹，游戏人生。
只是，相对于那些游戏完了就没有的人，殷离的人生，是漫长甚至永无止境的。
他忘了，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老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现在已经走到了结局。
一切，尘埃落定了。
……
“阿[烟雨红尘小说 www.jinxiyue.net]离，阿离！”
殷离醒来，旁边的人正摇晃着她的身体，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这种架势，如果不是这个房间有禁制，外面的一切声音都传不进来，同样，外面的人也听不到这里面的任何声音，只怕现在她们都跑着上来了。
殷离赶紧回来，然后醒过来。
“阿离！”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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