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周锐和周锐洋几乎一同醒来，睁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
周洋侧身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假寐。
周锐洋刚刚发出一点声音，他便睁开眼。
“醒了？”
“嗯。”周锐给儿子穿衣服，顺手帮他盖上被子，道：“你睡吧，我和宋耀领孩子去超市转转。”
“就你们俩？”神情有点纠结。
周锐给周锐洋穿上鞋子，小家伙腾腾跑到洗手间小解。
周锐坐在梳妆台上梳好头发，挽成一个髻子。
周洋从背后拥住她：“要不别去了，你想买什么，回头让佣人去。”
“我主要是带儿子出去转转，没事的，我这么大人，还能丢了不成？”周锐站起身，等周锐洋从洗手间里出来，她拿上包和手机，和周洋交待一句，下了楼。
周洋闭了闭眼，疲惫的揉捏额头。
不行，还是得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
周锐拉着儿子在楼梯转角出现，一屋子的目光统统投向她。
下意识怀疑自己脸上有东西，回想起在屋里照镜子的时候看过，并没有。
心里纳闷，宋耀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周珘的手，拿起车钥匙说：“你们起来了，走吧。”
“你俩要干啥去？”周老太太立刻问。
宋耀笑的没心肺，说：“去超市，溜达溜达。”
“哦，那去吧，带两个小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
两大两小出门之后，周锐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宋耀，咱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感觉大家都好奇怪，上次回来我就有感觉，这次尤其明显。”
宋耀目光凝了凝，打开车门，让她先带两个小家伙上车，进入驾驶室，把车子发动，才告诉她：“是有事，而且，和你有关。”
“和我？”周锐越发搞不懂，她能有什么事？
“嗯，你知道……姑姑和姑父为什么离婚吗？”
“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宋耀考虑片刻，从后视镜观察她的神色，最终，没选择和周家人一起隐瞒。“据说，姑父和姑姑订婚以前，有一个深爱的人，是他的父亲和姑姑一起合谋，把他们拆散了。”
周锐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久久无话，大概是难以消化，而且也不愿相信，周萍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来。
宋耀看她一眼，狠着心，继续说：“姑父和当时的女朋友发生误会，在寻找她的路上，飞机失事，之后便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二十年。”
周锐：“……”
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眼睛见到的真相，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姑姑是因为深爱姑父才对她不离不弃吗？
也许不光如此，她可能更多的是因为愧疚……
周锐不得不这么想。
宋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姑姑在姑父植物人的时候，不顾家人劝阻，执意嫁给他，和他做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姑父醒来不愿意原谅她，两个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周锐：“……”
所以呢？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姑父应该让人调查过他的女朋友，得到的结果，并不好。”宋耀又看她一眼，将车子停在路边，玩起唇角，笑容哀伤。“那个女人和他天人永隔，姑父把怨气转换成仇恨，认为是姑姑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不惜将齐家企业败落光，也要对付周氏集团。”
周锐心底一惊在惊！
她和周洋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事！
而且周洋还没告诉她！
周家其他人也没告诉她，就连宋耀……都是现在才说。
“之后呢？你为什么说这件事和我有关？”周锐语气迫切，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小家伙都睁着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宋耀摇摇头，回过头，目光不忍的看着她，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亲生父亲，你会认他吗？”
周锐唇瓣嗫嚅，没有回答。
她记得周洋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
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耀手搭在她肩上，告诉她：“咱们现在已经是孩子的妈了，天大的坎也得迈，对不对？”
“对！”周锐呆愣的点头。
“坚强一点，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事，会让你很意外，甚至颠覆你以前的生活，打破平静。”
“你说。”周锐听不真切自己的声音，就连宋耀的，都觉得恍恍惚惚。
“其实……姑父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被姑姑赶走的女人，就是你妈妈。”
周锐：“……”
不可能，宋耀一定是在逗她。
“姑父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甚至，一直在接近你，想把你认回去，他这次针对周家，有你的一半原因，虽然很少，但也有。”
周锐再次：“……”
“超市还逛吗？”宋耀问。
周锐点头，一个字：“逛。”
她必须要好好理理头绪。
感觉脑子里一团乱。
……
周锐和宋耀带着两个小家伙从超市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劳斯莱斯缓缓行驶在公路上，周锐一直安静无话。
宋耀体贴她刚刚接收重要讯息，需要时间消化，没有主动找她闲聊。
回到周宅，孙蕊做好了晚饭，就等她们四个回来吃。
“来来来，赶快洗手。”孙蕊招呼两个小家伙进入洗手间。
周锐看向满屋子人，不经意和好几道目光对上，皆有心虚和回避。
心里，有种忧伤的情绪蔓延出来。
“回来了？外面冷不冷？”周洋走过来，对她嘘寒问暖，眼底的柔情不作假。
周锐面色僵硬，笑不出来。
但是这么多人都在，她不好直接发难，她要等没人的时候，单独问问周洋，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自己？
倒是不是因为周萍当年所作所为，她只是想起母亲，背负着沉重的过往，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大……觉得她好可怜。
周锐闷不吭声的吃完饭，撂下筷子，孙蕊主动开口：“小锐放那吧，你带孩子去休息，等下我来弄。”
“好。”
周锐看了周洋一眼，带着周锐洋上楼。
不到半个小时，周洋才上来。
周锐把周锐洋送到楼梯口，“去找你婶婶和姐姐玩一会儿，妈妈有话问爸爸。”
“好。”周锐洋答应，乖乖的迈着小腿下楼梯。
周锐和宋耀交换一个眼神，回了卧室。
周洋在洗澡，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如同周锐糟糕的心情一样，无法回转。
周锐坐在床上等他出来，男人身上穿着浴袍，领口微微开合，头发还浸着水。
刚要凑到她面前，被她单手撑住心口，面色正经严肃。
“周洋，我有话问你。”
周洋敏锐察觉，媳妇儿脸色不对，不，是从她回来，就发现了。
“想问什么？”
“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可以。”
周洋面上一排淡定，实际心里慌得一批。
他怎么看都觉得，媳妇儿什么都知道了，难道是今天下午和宋耀出去？
右眼皮腾腾直跳，周洋突然捂住她的嘴，“等我一下，我穿上衣服再说。”
他怕媳妇儿一个冲动跑出去，他穿着睡袍不好出去追人，还是换上衣服，稳妥点儿。
“媳妇儿，你问吧。”周洋穿上休闲衣裤，正儿八经的蹲在她面前。
周锐满肚子话憋了太久，终于可以吐出来，张了张嘴，突然找不到从哪里问。
遂，直入主题：“你们全家为什么都瞒着我，姑父就是我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报复周家？”
周洋：“……”
还真知道了！
他告诉自己冷静，不能慌，好好跟她解释，媳妇儿一向心软善良，会原谅他的。
“我不告诉你，其实也是姑……岳父的意愿。”他把锅果断甩给了齐真，没错，趁他还没来认闺女，先给他上点眼药！“我们都不想让这件事打扰你的生活，你知道他们上辈子的仇恨已经在了，我们这代无法改变，而且你和我已经成为夫妻，有了孩子，我不想因为他们的纠葛影响我们一家人的感情，媳妇儿，原谅我好不好？”
周洋态度端正的认错，倒让周锐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
觉得他说的好像也对！
可是细一琢磨……又不对！
“岳父的意愿？周洋，我说过要认他了吗？还有，你们背着我私底下见过面？”
周洋被噎了一下，额角滴汗，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和家人一起瞒着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是……你门觉得我会因为我母亲，对姑姑含恨？你们想保护她？”
“没有！”周洋语气笃定，直差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媳妇儿，姑姑就算是我亲人，可你是我媳妇儿，是我孩子他妈，我这辈子最重要的除了父母就是你！姑姑她本身就有错，我们全家都没打算包庇。所以姑父报复齐家，我们都选择忍，没有还手。而且，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为了你，毕竟他是你父亲，虽然你们暂时没有相认，但到底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姑父当年也很无辜……”
周洋越说越没底气，眼看着周锐眼角的泪痕顺着脸颊滴答而下。
心疼的要死。
所以只能抱着她，轻声细语的哄。
“媳妇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你只管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你都有我，还有儿子，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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