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文网 > 玄幻小说 > 最终诊断 > 513.权

这是祁镜第二次见到大傻。

    几小时前的那次,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胡家旺身上,这个傻子没给他留下多少印象。唯一的标签大概就是“傻里傻气”和“壮”两点了,或许还可以加上“饭量大”。

    但就这两三点就已经让祁镜记住了他。

    毕竟胡陶村是个贫困村,虽然不至于出现闹饥荒一样的皮包骨头,但不管男女老幼都是精瘦身材。这时忽然站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恐怕谁都能记住。

    大傻穿得不多,就套了件麻布短褂,身上显露出了不少肌肉。当然他也不玩健美,能显现肌肉线条的也就只有四肢,此外都是无用的赘肉。

    只是这家伙身高着实不低,看着和1米85的李汉差不多,至于智商嘛......

    其实还是得看具体方面,如果放在识字和待人接物上,那大傻就是个真傻子。可要是换作带有一定目的性的体力工作,他的认知还挺不错,至少知道松土和巡逻都是什么意思。

    这种身材让祁镜不得不联想到一些其他东西,比如家庭收入、日常饮食营养和身高体重的关系。

    其实村长家并不大,就一间砖瓦房,其他都是泥土筑的土屋。这要放九十年代初,或许还不错,可到了现在,村里一多半房子比他家漂亮,怎么看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大户人家。

    体重赘肉或许还会掺杂点糖分转化脂肪的因素,可身高则是实打实的骨骼基础。

    身高一小半靠基因,剩下一多半是后天营养的问题。上下浮动肯定会有,但只要营养跟上了,没生过大病,孩子的生长发育不会差到哪儿去。

    像李汉这样的身材,一看从小营养就没断过。像祁镜,小时候因为祁森和肖玉太忙,一直处于散养状态。小孩子玩疯了谁还管吃不吃饭,所以身高就显得有点平庸了。

    大傻所在的环境,怎么看也到不了祁镜的高度,和差不多身高的李汉更是没有可比性。可他硬生生在平均身高1米7的村长家,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要说大傻天天吃着和村民一样的萝卜白菜炖土豆,祁镜肯定是不信的。骨骼肌肉离不开钙质和蛋白质,没营养输入,人不会平白无故长高长壮。

    他又不是气球,吹两口气就能起来。

    这也能从侧面看出胡家旺的家底,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之前祁镜以为胡家旺让大傻松土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个敢下令,一个也真敢干。

    这时再看自己脚下的泥土,确实比之前松软了不少,整片土壤连向了土地庙。恐怕在胡家旺离开后就没停过手,熟练度那么高,也应该和从小干农活有关。

    祁镜躲在树后看着不远处不停在土地庙外打转的大傻,实在有些为难:“真就扛着锄头绕小庙转圈啊......”

    对付聪明人或许有很多种办法,但对傻子,可用的手段反而会很少。要只是智力有问题倒还不至于没法交流,如果是精神异常,那就麻烦了。

    对付这种人,祁镜也没什么经验,只能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他先从地上捡了个石块,掂了掂分量还不错,找准时机就往一旁的小树林丢了过去。石块磕碰到树干的声音成功吸引到了大傻的注意,但也只是吸引而已。

    大傻视线看了过去,整个人变得警觉了些,但并没有要离开土地庙门口的意思。

    要是个正常人,在听到接着的第二块第三块响声后怎么都得好奇一下,可对这个家伙,效果甚微。大傻就像个提前上了永动发条的巡逻士兵一样,不停在土地庙门口打来回。

    祁镜没办法,现在时间已经往九点去了,回去后还要研究其他人的病史资料,他实在没耐心和个傻子玩捉迷藏。

    他绕过小树林来到土地庙侧墙边,看准了他的巡逻节奏,想轻手轻脚地卡着视野死角钻进庙里。

    祁镜自认听觉不错,听诊几乎没有漏过什么杂音。而且下脚已经很轻了,晚上风大也盖掉了不少声响,正常人谁听得出来。

    可大傻的耳朵实在太灵,祁镜才刚绕道墙边,还没开始就被他候了个正着。

    他呆呆地来到墙边,看向还猫着腰的祁镜:“你......你是谁?刚才就是你在玩石头吧?天晚了,还是别玩了吧。”

    被看见了自然就没有再藏的必要了:“我就是来这儿看看而已,拜拜土地爷,一会儿就走。”

    大傻回头看了看土地庙的庙门,摇摇头:“叔说这个地方阴气重,外人不能来。尤其是你,下午见到你的时候,叔就说你绝对不能进去!”

    祁镜点点头:“你倒是听他的话。”

    “嗯,叔是好人,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哦?那么厉害?”祁镜站起身,抱着侥幸心理又问了一句,“那他下午还和你说了什么?”

    “下午?”

    大傻咬着手指,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就让我带着铁锹来河溪边挖土,对!!就是挖土!!!在对岸干了一下午,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那后来呢?”

    大傻不知道祁镜说的“后来”是哪个时间段,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脸上也是茫然一片:“后来?什么后来?后来是什么意思?”

    祁镜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边走便问道,“就是下午见了我之后,他还和你说过什么?”

    “就叫我在这儿松土呗。”大傻又一次回答了祁镜的提问,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杰作,笑着说道,“你看这土,又松又软的,踩上去多舒服。”

    祁镜继续循循善诱:“他就让你松土?没干点别的?”

    “别的?啊!对了......”大傻忽然想到了什么,见祁镜想进门,连忙用身体卡着他的路线,说道,“他说不能让你进庙!!”

    “这个我知道了,下午他就说过,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好像......”

    大傻呆呆地看着祁镜,马上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喷薄而出:“对了对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叔说过,万一你真的回来了这里,只要不去乱翻墙角的砖头,我就不用为难你。”

    祁镜点点头,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应该不是假的。

    但大傻的关注点和他不一样:“对了,你知不知道为难是什么意思?”

    “为难?就是刁难吧。”

    “刁难???”

    傻子和正常人的脑回路不同,在正常人脑子里,刁难就相当于欺负而已。但在大傻的脑海,刁难可以是“叼楠”、“钓篮”甚至“吊男”,没个定式。

    或许在平时,祁镜还会和他多聊几句,笑上两声。可现在他没功夫和个傻子绕嘴皮子,尤其是那句所谓的乱翻墙角,彻底激起了祁镜的兴趣。

    “万一我真的进去翻了呢?”

    “那就把你扔出去,就和在家杀鱼之前要往地上拍两下一样。”大傻手上做了个抛投的动作,回答得也很轻松,甚至还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门口的土松过了,很软的,摔在地上不疼。”

    祁镜走到土地庙门口便不再进去,而是继续问道:“能说说是哪个墙角吗?”

    “就在观音像后面。”大傻指了指观音,又说道,“每次叔来这儿都要躲到观音像后面,好一会儿才会出来。”

    “他去干嘛了?”

    “我也不知道。”大傻摇摇头,“每次出来都要带上两块黄色石头,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就在观音像后面?”祁镜再次确认了一遍。

    “嗯......”

    话音才刚起,祁镜就径直向土地庙里走去。大傻一个大踏步上前,拽住祁镜的袖子往后拉,想要把人拉到自己跟前。

    从小到大他没少打架,在力量上从来没输过,这次也不例外。单纯肉体上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祁镜要做的就是拿些小技巧出来作为杠杆,撬动面前这个壮汉。

    大傻刚上手就觉得对方力气不小,所以后来又偷偷加了点力气。可谁知刚拉住的胳膊忽然变成了一团空气,巨大的拉力作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这时,如果脚后跟上绊到点东西,正前方再被推上一把,那就会自然而然地倒在地上。

    ......

    祁镜在土地庙边和大傻玩起了摔跤,胡家旺也没闲着。他安顿好专家组的吃住后,就跑去了临时招待所里找祁镜。

    白天那顿折腾,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那个年轻医生很有可能翻出村子的老底。大白天的,临时给那箱东西换地方也不现实,所以他就先让自己的傻侄子在那儿看着,等到了晚上再说。

    晚饭时,胡家旺见祁镜在装糊涂就怀疑这人有大动作,所以今晚土地庙里的秘密必须搬家。

    当然,在转移箱子之前,他还需要确认一下祁镜的态度和具体行踪。然而这个年轻人的速度比他还快,留给胡家旺的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屋子和没人应声的房门。

    白天没进庙,自然要挑晚上,这和自己挑晚上转移箱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胡家旺脑袋嗡嗡直响,抄起一辆自行车,带着手电就往桥南屯赶去。他当然怕被人发现秘密,同时他也怕自己的傻侄子手里没轻重,真把对方摔出问题。

    这要是赔点医药费也就罢了,他还出的起这个钱。可万一两个情况凑在一起,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一步慢步步慢,等他到了土地庙,哪儿还有祁镜的影子,眼前能看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傻侄子。不得不说松软的泥土确实很好用,祁镜不至于担心自己手重伤到人,多摔几下也没事儿。

    “蛋儿,你怎么了?”

    “被摔了。”

    “啊?”

    胡家旺都不知道自己侄子上次被人打趴在地上还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也没机会去想那么多了,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祁镜在哪儿:“是不是那人来了?”

    大傻点点头。

    “那人呢?”

    “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大傻抬手指着远处的小树林:“他拿着一箱东西去了那里。”

    去哪儿不重要,有没有绕路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箱子东西,那可是胡家旺的命根子啊。要不是胡蛋儿从来不骗自己,他说不定真会把这句当成玩笑话。

    “啊呀,全完了!”胡家旺进了土地庙,看到被人翻开的墙角和空荡荡的土坑,心里就像被堵了块石头那么难受,“你怎么能让他进庙呢?”

    “我打不过他。”

    大傻躺在地上,不停掰着手指想要描述一下自己被摔的次数,最后发现手指完全不够用:“打不过,只要我一碰到他,马上就会被摔在地上,一点都打不过。”

    “怎么会这样......”胡家旺也来不及多想随口问了他一句,觉得没事儿就骑上自行车朝着村委会赶去,“你赶紧回家,回家之后就待在屋里别乱跑,知道吗?”

    “唉,知道了......”

    ......

    此时的祁镜并没有回招待所,也没去村委会找胡家旺对峙,更没有去卫生所找黄勇,而是一个人跑去了河溪对岸。

    这儿从早上被人拉上了横条后,就没人进来过。

    面对刚从土地庙拿出来的箱子,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当然,像医用专业隔离衣这样的东西肯定是没有的,其实就连一直在胡陶村治疗炭疽的卫生员们也从来没穿过隔离衣,一直都是一套白大褂走天下。

    不过口罩、帽子和一次性手套本来体积就小,所以祁镜一直都带在身上备着。

    抬手几锹下去,锁应声而落,祁镜总算见到了箱子内的真面目。最上层是一叠大大小小的纸钞,下面则是被整齐摞起来的一堆金条,大大小小的都有,大的就是好几两重的“大黄鱼”和一些细碎的“小黄鱼”。

    虽然一个个品相不算多好,但从份量来看,都应该是黄金。

    从箱子来看应该就是原装的,这些金条的数量显然缺了一部分,再看箱子里还存着一本记录本,里面是记录下来的使用情况。

    最早的时间能追溯到91年的夏天,当时的溪东屯村民小组长胡定三应该是第一发现人。等升任了村长的胡定三走了之后,继任的胡家旺才成了箱子的持有者。

    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人虽然换了,但金条的用法却没变,都是隔半年去镇上找个收黄金的换钱。

    “怪不得半年一次,时间卡在了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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