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真正的老家
许荣熙老家是祁县，跟周县搭边，属于帝都郊区的郊区。
再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去了外省了。
祁县跟周县一样，都属于山区。
山区的路并不好走，七拐八拐的，路面也不平坦，小冯车技很好，开得不快很稳当，钟红妹见了窗外的路，对陈清欢道：“之前都是坐大巴回来的，车上人多也没在意这路，现在看这路的确挺陡的，幸好不是你开车，要不然，我还真不敢坐。”
小冯眉眼含笑，什么都没说。
“姑姑，你太小瞧我了，我也算老司机了。”
陈清欢有些无语，笑道“这路是不好走，但胜在车少，慢慢开就是了。”
钟红妹又笑：“也是，刚好回去吃晚饭。”
“姑姑就知道打趣我。”
陈清欢干脆倚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钟红妹拿了毛毯给她盖上：“能睡就睡一会儿，还得两个多小时到。”
早上八点动身，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到。
钟红妹提前打过电话，老两口早就胡同口等着了。
许爷爷坐在轮椅上，许奶奶推着他，许爷爷看上去身材高大，许荣熙的眉眼像极了他，许奶奶恰恰相反，她个子小巧，脸色黑瘦，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乡下老太太。
见姑侄俩坐着小轿车回来，老两口一时不敢靠前看，直到钟红妹拉着陈清欢的手下了车，跟老两口说道：“爹，娘，这是椒椒，你们还能认出来吗？”
“椒椒！”
许奶奶一把拉着陈清欢的手，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奶奶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真的是我的椒椒吗？”
许爷爷不说话，只是盯着她擦眼泪。
很淳朴的老两口。
陈清欢这才想起她还有这么个名字，从善如流地喊道：“爷爷，奶奶，我就是椒椒。”
椒椒，还挺好听的。
钟红妹之前告诉她，是辣椒的椒。
她原来叫许椒椒。
“娘，椒椒早就想来看你们了，一直这事那事的没时间，这不，这回就来了嘛！”
钟红妹上前推过许爷爷进了院子，许奶奶拉着陈清欢的手不放，不停地打量她：“长成大姑娘了，好，真好。”
老两口的院子前不久刚刚修整过。
跟陈清欢之前见过的房子不太一样，院子里打了水泥地面，正房比耳房矮一些，而且全都是用黄土加草砌成的，不是那种常见的砖瓦房。
本来许荣熙打算重新推到全部盖新的，许爷爷身体不好，又不愿意住别的地方住，许奶奶也舍不得这几间老房子，当初盖房子的土都是上好的土，现在找也找不到了，许荣熙上次回来只得先给他们盖了耳房，说以后有机会再翻盖正房。
许奶奶身材矮小，却是收拾家的一把好手。
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
钟红妹指着相框里一张小孩子的照片：“你看，这是你一岁时的照片，你妈妈抱你去照相馆照的。”
陈清欢看了一眼：“挺可爱的。
照片上的小女孩穿着白色蓬蓬裙，红色小皮鞋，梳着冲天辫，眉间还点着一颗小红点，还有点婴儿肥，原主曾经也是被妈妈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不过是造化弄人，流落异乡多年，却再也没能回来。
饭菜早就做好了。
许奶奶炒了四个菜，都是用大盆盛着。
土豆炖肉，煎豆腐，红烧鲤鱼，清炒小油菜，还包了包子，很家常，挺好吃的。
小冯吃了饭，去了车上休息。
陈清欢和钟红妹本来是打算当天晚上回去的，许奶奶非不让，说好不容易回来，哪有当天走的，再说村里的坟都在山上，轿车开不上去，这个时候去，回来天都黑了，山路也不安全。
姑侄俩只好住下。
许奶奶不知道小冯来，赶紧给他收拾了一间耳房，抱了干净的被褥给他，小冯大大方方地住下，跟老胡汇报了情况，老胡再三嘱咐，住几天都无所谓，咱只要保证陈小姐的安全就行。
另一间耳房连着厨房，炕烧得热乎乎，吃完晚饭，许奶奶和许爷爷就拉着陈清欢问这问那，得知她有了对象，很快就结婚了，老两口都很高兴，尤其是许奶奶，想到陈瑾梅，就开始哭：“好人都不长命，你妈妈要是活着该多好，我跟你爸爸现在那个婆娘命里就犯克，她嫌弃我们是乡下人，不让你爸爸跟我们来往，你爸爸是个闷性子，又受制于人，我们就当没养这个儿子……”
他们听说邓红艳不让陈清欢进门，也曾捎话给许荣熙，让孙女回来住。
许荣熙说陈清欢上大学，哪能回老家住，再说，大学都住校，让他们不要担心。
加上这些年许爷爷身体一直不好，老两口也没去帝都看孙女。
“娘，您别这样说，这房子还是您儿子回来给您翻盖的呢！”
这些话钟红妹都听了好多次了，“现在荣熙自己成立了公司，跟之前不一样了，您放心，现在那个婆娘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终究性子刻薄，好在椒椒要嫁人了，不用在她跟前碍眼了。”
许奶奶擦擦眼泪，又问钟红妹，“椒椒婆家是个什么情况？
婆婆好相处不？”
“没婆婆了，还有老婆婆和公公，对象还有个姥姥姥爷，一大家子都喜欢椒椒，你们就放心吧！”
钟红妹指了指对面耳房，“这不，清欢女婿派来的司机，人家对清欢好着呢！”
“那就好。”
许奶奶这才放了心，又对陈清欢道，“多住几天吧，你叔叔婶婶在镇上上班，待会儿我去大队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看看你，昨天我接到你姑姑的电话，高兴得忘了告诉他们了。”
“不用了奶奶，等我空了回来再见也不迟。”
陈清欢不想见许家其他人，一是跟他们没什么亲情，二是嫌麻烦，她并不擅长跟这些陌生的家里人交往，主要是没什么必要。
“你叔叔婶婶都是老实人。”
钟红妹笑着对陈清欢道，“村里没有学校，他们家的孩子在镇上上学，你婶婶在那边租房子照顾他们，你叔叔就是开着三轮车做点小生意，也都挺忙的。”
“那就更不能耽误他们时间了。”
陈清欢会意，“奶奶，我们还有事，明天还得赶紧回去。”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根据风俗上个祖坟。
并不是来认亲戚的。
许奶奶只得作罢。
许爷爷则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没发表任何意见。
两个老人都挺和蔼的。
换了地方睡不着，陈清欢跟钟红妹说了半宿的话，快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村里的墓地都在村西边的大山上。
一块块梯田绕山而建，条条羊肠小道隐没其中，许奶奶腿脚不好，许爷爷更是走都走不了几步，钟红妹带着陈清欢去的，小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三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这里的山许是太贫瘠，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大多是灌木丛和一种长势很旺的山草，即便在四月份，远远望去也是通红一片，像是燃烧的火海。
钟红妹说这是红茅草，祁县特有的一种野草。
村里人一般都用来编个筐或者席子什么的，红茅草虽然长势很猛，但只有到了秋天韧劲才足，春夏两个季节的红茅草太脆，不能用。
不远处的山梁上，还耸立着一个古老的烽火台，再远些的山梁上，依稀还能看到一个，遥相呼应，年代太过久远，日经风吹日晒，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不少麻雀在上面搭了窝，人一走近，扑棱扑棱全飞了。
祭奠完，三人也没多停留。
沿着来时的路下了山。
临走的时候，许奶奶给放了好多青菜和小米，还有自己蒸的大馒头，趁陈清欢回屋拿包的空，许奶奶喊住她，从木箱里拿出二百块钱给她：“你结婚的时候，爷爷奶奶可能去不了，这是爷爷奶奶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谢谢奶奶。”
陈清欢不好违了老人家的心意，只得接了，这次来，除了买了好多礼物，她已经在炕底下给他们放了一千块钱，钟红妹放了五百，村里不太花钱，这些钱也够老两口花一阵子了。
钟红妹说放多了也没用。
这些钱老两口肯定都接济她叔叔一家了。
陈清欢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她爸爸以后会越来越有钱，到时候他怎么帮扶许家人，就是他的事了。
回去的路都是下坡。
钟红妹说返程要比来的时候节省半个多小时，说用不着五点就到家了。
陈清欢打开车窗，望了望前面的盘山路，弯弯曲曲地，是真正的山路十八弯，祁县境内都是这样的丘陵地带，平缓处是梯田，低凹处都是一道道的山谷，长满了高低不一的灌木。
手机响了一下，是楚承安发过来的短信：“往回走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
陈清欢回复道，“你在干嘛？”
“在开会，看到你爸爸，就想起了你，我想你了……”
突然砰地一声，车子发出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伴随着钟红妹一声惊叫，陈清欢猛然抬头，惊觉车子已经冲出了路面，朝山谷坠去。
“姑姑！”
陈清欢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钟红妹。
紧接着轰隆一声，整个人便跌进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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