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再见季青语的时候，叶知秋心里有些没底。
“我能确定季青临不是三皇子的人，但是季青语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昨儿周林霁是这么回答她的，回来之后叶知秋又将这半年多来跟季青语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回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二爷。”叶知秋侧过头去看着身侧的周林霁，低低的喊了一声。
昨儿离开皇宫之后，两人就直接回了叶知秋的住宅，之后周林霁便怎么都不肯离开，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叶知秋最后还是让他留了下来，只是还是没有准他睡在自己的房里。
虽说自己跟周林霁的事季青语都知道得差不多，但是大早上的就让她在这见到周林霁，叶知秋总觉得不太好。
“岁岁有事？”周林霁假意不懂叶知秋的意思，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戏谑的笑。
“青语来了……”
“怎么？岁岁想让我回避？”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直直的盯着叶知秋，看得她心里有些没底。“岁岁不是说了要站在我身边吗？”
后面这句话带上了几分委屈，听得叶知秋更是心虚。
“你把人带到这里来吧。”叶知秋只好对着前来禀报的白薇道。
白薇应了一声之后转出门去，没半晌就带着季青语和她的丫鬟进来了。
“叶姐姐……”季青语跑在白薇前面，谁知道一进门却见叶知秋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那人不是赤王又是谁。
见了赤王，季青语剩下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青语来了，快坐吧。”叶知秋看出了季青语的拘谨，但是碍于刚才周林霁说的那句话，她还是应着头皮招呼季青语坐下。
周林霁坐在她身边，季青语只好坐到离两人较远的位置。
坐下之后，她也不说话，往常在叶知秋面前，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如今赤王也在，季青语知道，自己原本想跟叶知秋说的话半句也不能说。
“二爷，你去忙你的吧。”叶知秋觉得这氛围实在是有些压抑，于是全然不顾刚才周林霁说的话，转头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反正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季青语究竟是不是三皇子的人，那就暂且当她不是。如今月支的人进京，这件事跟季青语息息相关，想必这次季青语来找自己也是为了这件事。
周林霁坐在这里，人家都不敢说话了。
“今儿除了陪岁岁，我没什么忙的。”周林霁并不看叶知秋，只是握着茶盏轻声笑着。
他也想看看，季青语究竟是不是三皇子的人。
叶知秋语塞，这说的什么话，季青语还在呢。
没办法，叶知秋只好使出杀手锏。
“二爷。”她微微噘着嘴，拖长了音调道。
周林霁侧过脑袋来看她，正好对上一双盈盈美目，他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我去给岁岁买些点心，很快就回来。”抵挡不住叶知秋的撒娇，周林霁只好从凳子上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袖子道。
言下之意便是，他只给季青语一点儿时间，她若是有事最好趁着自己离开的时间赶快说完。
毕竟季青语也在，叶知秋还是觉得有些面热。
周林霁一走，季青语忙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三两步来到叶知秋身边，在方才周林霁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叶姐姐。”她一开口，小脸就垮了下去，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这是，谁那么不长眼欺负你？”叶知秋调侃道。
周林霁一走，不光是季青语，就是她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叶姐姐知不知道月支使臣已经进京的事？”犹豫半晌之后，季青语略有些紧张的道。
叶知秋心里一惊，又想起昨儿周林霁跟自己说的话，就是不晓得如今季青语跟自己说这句话为的是什么。
“知道。”叶知秋面色不改，点了点头道。
现在她什么把握都没有，还是暂观其变吧。
“可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季青语一改之前的紧张与不安，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叶知秋秀眉微微蹙了起来，瞧她这语气，难不成季青语真的是三皇子的人？
“你这是什么语气，怎么还松了一口气呢？”她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
这回季青语并没有立即答话，她苦笑一声，垂眸看向自己放在膝上的手，她都快将那握在手中的衣角绞烂了。
“可不就是松了一口气吗，等事情定下来，也免得我天天不安心。”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她的话里满是不满。“也不知道我爹是吃错了什么药，上赶着作践自己的女儿，也不怕丢了他那张老脸。”季青语很是愤懑的道。
叶知秋哑然失笑。
“怎的这么说，他可是你爹。”既是能坐到相爷的位置上去，想来也不会是太简单的人物，再说了，周林霁不是还说了，站在背后支持三皇子的人，正是季相吗。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确定了。”季青语摇了摇头喃喃道。
叶知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季青语往下说。
“我小时候爹爹不是这样的，我是他和娘亲最小的一个孩子，爹爹以前很疼我的。”就是因为小时候父亲疼她，又有哥哥姐姐护着，才养成了她刁蛮的性子。
“只是后来她跟娘亲的关系越来越差，娘亲搬到了佛堂里，不问相府里的事，连带着爹爹都不疼我了。”季青语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很是凄凉。
她也曾经是爹爹的掌上明珠。
叶知秋还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季青语。
“叶姐姐。”季青语倒是不在意叶知秋有没有说话，她稍一停顿之后又接着开了口。“我其实是有一点点难过的。”
虽然她在叶知秋面前，提起这件事总是装成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是在心底，季青语还是觉得十分难过。
“我娘亲常年在佛堂里不出来，哥哥为这件事也不知道跟爹爹吵了多少次，可我爹爹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药一样，铁了心要将我嫁到月支去。”季青语慢慢平静下来，说话的语气好似在讲述别人的事一般，听得叶知秋有些心疼。
不管看得在通透，季青语终究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别怕。”她伸出手去握住季青语的手，轻轻地安抚着。“周林霁说了，他不会让你嫁到月支去的。”
想了想，叶知秋还是决定让小姑娘安下心来。
“真的吗？”季青语猛地抬起头来，一脸希冀的看着叶知秋。
她点点头。
原本还十分悲伤的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
“谢谢叶姐姐。”季青语回握住叶知秋的手，很是郑重的道谢。
“谢我做什么。”叶知秋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好笑。
果然是年纪小，快乐和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谢叶姐姐在赤王面前帮我说话。”季青语理所当然的道。
她知道赤王不喜与他人来往，自然不觉得季青临会找到赤王那里去，这件事她只对叶知秋说过，叶知秋和赤王又是那样的关系，于是季青语便自然而然的觉得，赤王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叶知秋替自己说话了。
“我可没帮你说什么话。”叶知秋抽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很是宠溺的语气。“你要是要谢，就亲自去谢他……”
不等叶知秋把话说完，季青语的把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才不要，也就是叶姐姐敢跟赤王说话了，我一见赤王，脑子就跟糊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尤其是赤王的那双眼，我看着就害怕。”说着季青语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叶知秋轻笑不语。
这也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明明她觉得，周林霁的那双眼，是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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